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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務員紀實故事 一名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真實的生活與現(xiàn)實感悟。
公務員紀實故事 一名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真實的生活與現(xiàn)實感悟心得體會。
1、序
首先我想闡明，我的這篇文章算不上小說，如果硬要做一個什么分類的話，我想它屬于紀實文學更為貼切。這絕不是一篇所謂的官場小說，沒有教你如何去鉆營，也沒有一些官場的生存道理，只是想記錄一下我當年的一些生活，鄉(xiāng)鎮(zhèn)各式各樣的人物，以及所思所想，僅此而已。
我常常做這樣的思考:人應該過怎樣的生活，我們活著圖的是什么?這樣的問題人類思考了上千年，很多人嘗試做出一些回答: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為政以德，辟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當然還有叔本華認為的人生就是悲劇。
在我的這里，你看不到那些意氣風發(fā)指點江山的文字，聽不到站在淮河岸邊喊出刺破蒼穹的強音，沒有大起大落的職務升遷，沒有死去活來的愛情，沒有驚天動地的英雄故事。也許會讓大家失望，在這里有的是平平談談的生活，甚至連一壺越品越陳香的老酒也沒有。
我要記述的故事發(fā)生在三線小城，鄉(xiāng)鎮(zhèn)學校、鎮(zhèn)衛(wèi)生院，教育、衛(wèi)生部門將是我記述中出現(xiàn)最多的場景。那些機關事業(yè)單位里的小人物的命運，他們的嘻笑怒罵中折射出的世間百態(tài)不像越品越醇的酒，只算得上一壺清茶，初入口還有些許滋味，然而越?jīng)_越淡，最后甚至變得索然無味。
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我將會以第一人稱的口吻和七分實三分虛的寫作尺度來敘述我所看到、聽到和經(jīng)歷過的一些人和事。我的工作、生活、相親、結(jié)婚、以及吃喝拉撒這些平常生活的喜怒哀樂，將全景式、立體式的展現(xiàn)。正所謂小人物、小社會未嘗不是大人物、大社會。
故事就從我拿著介紹信走進鄉(xiāng)鎮(zhèn)中學大門的那天說起。。。
2、我是高材生
那年的8月31日，學校開學的前一天，我拿著教育局開給我的行政介紹信，坐上鄉(xiāng)鎮(zhèn)專用小巴往學校的方向去了。
211師范大學畢業(yè)的我面對將要去這個離縣城50公里的鄉(xiāng)鎮(zhèn)學校，心理上還是有些許落差，和我同一批參加這次縣教師招考的幾個，就數(shù)我被分配的最偏遠了。
董兔分數(shù)在入圍的當中不高，因為他爸爸在縣實驗學校做總務處主任，便理所當然留在了縣實驗學校;
田蕓，名字就像她的嘴一樣甜，加上氣質(zhì)形象好人稱“一七二”，總是能和局里領導自然的說笑，果然一經(jīng)錄用人家便被留在局基教科借用;
還有劉花，雖然也去了鄉(xiāng)鎮(zhèn)學校但人家去的是家所在的鄉(xiāng)鎮(zhèn)，步行上班也就5分鐘的事。
我心里想著這次招考和分配上的一些煩心事，只能扭過頭去看窗外一排排后退的農(nóng)家房子，過了些許，我的心情漸漸平復。我開始思考和期望在這樣一個鄉(xiāng)鎮(zhèn)學校，我會遇到怎樣的領導和同事。
教育局人事科長在新教師分配工作會議上的講話這時候又在我的耳邊縈繞起來:“我們縣的教學水平在全市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我希望你們這些大學生都能夠扎根基層、奉獻基層，積極地向各位有經(jīng)驗的老教師請教學習，我相信你們將來都是人民滿意的教師。”
這些積極打氣的話聽上去確實可以振奮人的精神。我于是滿懷憧憬和希望，開始思考上我進入單位之后，如何更好的開展我的教學業(yè)務，如何與領導同事去保持一種好的關系。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父親教導我的一些為人處世的方法，但是對于我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來說，我并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實踐，這時的我還以一個學生的身份天馬行空的想象著學校的單純，天真的認為我能夠在學校里順順利利的成長為一個我在大學里認為我所能做的一個好的人民教師。然而后來所發(fā)生的一切證明了我當時的想法確實過于幼稚了，在我想做事的時候總是有一種來自各方的無形的阻力，甚至還有當頭棒喝把我訓斥得體無完膚。
路坑坑洼洼，不怎么好走，小巴車顛頗了大約有一個小時終于到了站，我看了一下站牌上面寫著五個大字:“野村中學站”，我背上背包下了站便看到了我的工作單位——野村中學。
現(xiàn)在我來回憶一下野村中學給我的第一印象吧，這是一所非常破舊的鄉(xiāng)鎮(zhèn)學校。這種破舊是我在公元2000年以后進入中學、大學以及畢業(yè)出來之后所從未見過的。圍墻上原本白色的石灰已經(jīng)發(fā)黑，掉了一大塊一大塊，已經(jīng)找不出一堵完整的墻。
我在門衛(wèi)處拿出介紹信做了登記，便沿著一條小路往里走，小路的兩旁是一排排低矮的老房子，像我這樣一米七八的身高進門不注意都會撞到頭。這些房子像是70年代修建的三角梁，現(xiàn)在基本上都用來養(yǎng)豬了，紅磚沒有刷石灰直接暴露在外面。在來這里的第二天之后，我才得知這些房子原來就是教師的宿舍了。
在這排宿舍房子的后面是一座二層小樓，就是整個院中最好的一套樓了，當然，所謂的好無非就是外墻的石灰刷的比較整齊干凈罷了，但是在這樣一座破舊的院子當中已經(jīng)顯得非常的亮眼甚至可以用豪華來修飾了，這邊是學校的行政樓了。
我沿著外圍的樓梯上了二樓，由西向東依次是電教處、教導處、總務處、副校長室、校長室。我敲了教導處的門，唯唯諾諾站在門口，里面一位戴眼鏡的三十剛出頭的同事端坐在里面低頭寫著東西，說了聲:誰呀?
我連忙輕聲的回應:主任您好!我是新來報道的教育局剛剛分配的教師，我叫顏塔!
里面的同事沒有抬頭，低低地說了聲:你到隔壁校長室去!
我輕輕的關上門，又輕輕地走到了副校長室，同樣輕輕的敲了敲門，聽到里面輕輕的回了一聲:請進!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副校長的面前，剛想開口，這位副校長笑著看著我說:你就是小顏吧?我知道你，這次我們學校招教師的名額就是我這邊審核報上去的。局里已經(jīng)把你的資料都反饋給我了，我們幾個校長對你都非常的滿意，我們鄉(xiāng)鎮(zhèn)學校這幾年沒有新進老師，你是第一個211大學畢業(yè)的!來，我叫郭云林!
我連忙叫了聲:郭校長，您好!
郭校長拉著我的手，非常親切的對我說:走，我們?nèi)ジ舯谛ｉL室，見一見一把手燕校長。
我跟在郭校長的后面，郭校長來到了校長室的門口，只見他輕輕的敲了敲門，等到里面有的回聲，才小心翼翼地帶著我進去，又小心翼翼的隨手關上了門。
郭校長輕聲的說:燕校長您好!我向您匯報一下工作，這位是教育局今年剛剛分配的新教師小顏。
我連忙低聲的笑著像端坐在椅子中央的這位一把手校長，自我介紹道:您好，燕校長，我是小顏。
燕校長收起手上的報紙，打開桌子前面茶杯上的蓋子，輕輕地吮吸了一口，郭校長連忙拿起柜子上的水壺往燕校長的茶杯里添了一些水。
燕校長低聲的問:今年招收的學生生源比較少，但是各項準備工作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明天的開學準備工作做的怎么樣了?明天縣教育局宋局長會親自來參加我校的開學典禮，宋局長的行程安排，晚上活動的安排，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郭校長唯唯諾諾說:這個燕校長，請您放100個心，各班的班主任都已經(jīng)通知到位，湯池這會兒正在會議室掛橫幅布置會場，另外紅根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明天晚上安排在健康飯店二樓梅花廳。
燕校長輕輕的點了點頭，又問到:明天晚上該到的都通知了吧?
郭校長應聲到:我們?nèi)齻€校長，還有湯池、紅根、老孫，富平家里明天有點急事讓我務必跟您打一個招呼。
燕校長停了一停，看得出來似乎有一絲不悅。他低沉的說:這樣，明天讓靜靜去參加這個活動。
郭校長笑著說:燕校長，您親自點的這個人實在是太好了，靜靜可是我們學校的交際花呀!宋局長這個人平時非常關心這些年輕的女教師，這次靜靜如果表現(xiàn)的好，對他本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情，我馬上就來跟靜靜打電話。
燕校長又喝了一口水，仿佛才看到我的存在，對郭校長說:這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起的小顏吧，行你帶他去看看，學校目前缺的是數(shù)學和化學老師，就在這兩門課當中對小顏考察一下，選一個他適合的，讓他教吧。說完，燕校長又拿起報紙，戴上老花眼鏡看了起來。
郭校長回了一聲:是!我先帶他下去安頓，明天一早測試一下他的專業(yè)能力，看看他適合教哪一門，然后定下來向您匯報。
郭校長正準備帶著我出去，我輕輕地說了一聲:兩位校長，我學的是中文專業(yè)，今年報考的崗位也是中學語文教師。。。還沒等我說完，郭校長便打斷了我，說:這個具體問題我們過去再說，先不要打擾燕校長工作。
我看燕校長低著頭在看報，郭校長又這么說了，雖然心中有些不解和疑惑，但我還是跟著郭校長沒有再說一句話走出了燕校長的辦公室。
3、郭校長的教導
從燕校長辦公室退出來之后，我顯得有些急切，連忙說:校長，我是中文專業(yè)啊。郭校長笑笑說:我知道的，剛才燕校長的意思，你懂了吧，我原來的專業(yè)也是政治，現(xiàn)在教化學。年輕人嘛，應該是工作上的多面手，哪里需要就在哪里頂上，明天看看你可以先考慮下數(shù)學還是化學。小顏啊，來!你帶水杯了嗎?
我不好意思的說:今天來得匆忙，忘帶了!馬上去鎮(zhèn)上商店買一個。
“正好，我這有個杯子，沒用過，新的”!郭校長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雙層保溫玻璃杯，送給了我。
“呵呵， 沒事不要，我馬上到鎮(zhèn)上買一個，怎么好意思，一來就拿您的東西呢”
“小顏啊!不要拘謹，你在學校第一個找的我，這就是我們的緣分，以后這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找我，我的手機號碼你存一下。”
我和郭校長互相存了號碼，初次見面，我感覺我遇到了一個好的領導，郭校長的客氣與禮賢下士，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接下來郭校長和我聊了一些關于教學方面的問題，我當時竟然還真的坐在那里侃侃而談?，F(xiàn)在回想起來，郭校長聽我講話時露出的笑容是有深意的，我在大學學到的那些教學理論在后來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中證明是迂腐、無用的，我甚至可以想象當時郭校長心中的嘲諷的意味。
最后，郭校長問了我一個問題:小顏啊，你認為教育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坐在郭校長對面的椅子上義正言辭，用現(xiàn)在看來傻不拉幾的話說:我最欣賞也最認同盧梭的自然主義教育，我覺得吧，現(xiàn)在這個應試教育非常的嚴重，我們發(fā)掘?qū)W生的興趣，不是逼學生去學，我們要。。。。。。
“小顏啊，”郭校長打斷了我。“你說的挺好，但是要知道中學不比大學啊，我們中學老師是帶著鐐銬在跳舞，你說的那些放到大學是非常正確的，但你要知道在中學千萬不能放任學生啊，要知道并不是每一個學生都是天使，當然我們這樣的鄉(xiāng)鎮(zhèn)學校由于生源的問題，教學的壓力更大。你剛來對學生的情況還不了解，書本上學的和實際工作是兩碼事啊。這些孩子啊，自覺性比較差，這就需要我們不停地把它們放在手上點撥。”
從郭校長對我說的這段話中，我感覺到了郭校長話語背后包含著對我所說的這段話的不贊同。雖然此后郭校長嘗試著對我的觀念進行改變，但一個人大學期間形成的價值觀，想改變起來比搬山還難。這似乎已經(jīng)預示著我在這所學校將被邊緣化的命運，盡管此時的我還對將來的工作抱有希望。
郭校長站起來笑了笑，對我說:行了，你的介紹信我收下了，這樣，你先到隔壁找一下總務處帥主任，你的家住得離我們鄉(xiāng)鎮(zhèn)挺遠的，讓帥主任安排一下你的住宿，明天上午到我這里來做一個小的測驗，定下來你究竟教哪一門科目。
我從郭校長的辦公室退了出來，在隔壁的總務處進了門，因為看上去花白頭發(fā)50多歲的老同志正在電腦上玩紙牌游戲。我畢恭畢敬地問了一句:請問您是帥主任嗎?
老同志停下了手中的游戲說:我就是，找我什么事?
我把我的情況向帥主任作了介紹，帥主任首先對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當我提到我的住宿問題的時候，帥主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情緒。他搖搖頭:小顏啊!你的問題郭校長跟我提過，我們呢也做了充分的考慮。但是目前學校住房非常的緊張啊，去年分配的姚老師到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在學校外面租房住呢。不過呢你也不要擔心，我們教學樓的四樓有一間配電房，目前是我們的喬老師在住，他下個月下個學期呀就會把那間房子騰出來，到時候我給你留著，他一出來你就可以搬進去，怎么樣?先辛苦一下。我已經(jīng)幫你聯(lián)系了外面一間租房，1室1廳，給我們學校老師的優(yōu)惠價才300塊錢一個月，你同意的話，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你就可以過去聯(lián)系。
我只能點點頭說了一聲:行啊感謝帥主任的關心，再說我不同意也不行啊，總不能讓我在辦公室過夜吧。
帥主任笑了笑:怎么，聽你這么說，好像很無奈呀。郭校長特地囑咐我讓我一定要關照你這個高材生，你放心，這只是暫時的，喬老師那間宿舍我一定會給你留著。
我連忙說: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
帥主任跟我打了電話也把房東的電話號碼給了我，并在電話中讓房東格外的關照我，我于是背上了的我的背包，交了錢就正式在校外住了下來。
下午我在小鎮(zhèn)上買了必須的生活用品，涼席涼枕、毛巾被、蚊帳、蚊香。。。在鎮(zhèn)上吃完了晚飯，天已經(jīng)黑了我一個人在回宿舍的小路上獨自散步。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讓我感受到了這所學校領導們的架勢，還有郭校長對我態(tài)度微妙的轉(zhuǎn)變，讓我有一種預感那就是我想在這里生存下去是具有挑戰(zhàn)性的，我突然有了一種工作的壓力。我仰望著星空想起了康德說過的一段話:“有兩種東西，我們越是經(jīng)常、持續(xù)地思考，它們越是以時時翻新的贊嘆和敬畏充滿我們的心靈，它們是——我們頭頂?shù)男强蘸托闹械牡赖路▌t。”我的價值觀和道德品質(zhì)，在今后學校的打磨中終究是要被磨平棱角的。
回到宿舍，我拿起背包里隨身攜帶的一本讀了一遍又一遍的易中天品三國看了起來。明天還要去郭校長那里接受測試，又想到了郭校長今天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的心里還真有點忐忑不安，直到很晚才歪倒在床邊睡著了。
4、老喬其人
一覺過來，已經(jīng)是早上8點，我急忙洗漱完畢，拿上水杯趕到了學校，第一天開學，大家都已經(jīng)忙碌起來了。 通往教學樓的小路兩旁是學校的宣傳黑板，昨天教導處的那位年輕的主任正在抄板報，后面站著一位40多歲戴眼鏡的中年人，看樣子是比教導主任級別還要高的領導。
我從他的面前路過，打了聲招呼，領導似乎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我這一個小人物的出現(xiàn)。他只管對著正在抄板報的教導主任說：“阿湯啊，你這粉筆字是越來越漂亮了，我也要向你這個主任學習了，你昨天的酒量也是見長了，你一個人連續(xù)陪王鎮(zhèn)長喝了3壺，好樣的，年輕人有沖勁!今天繼續(xù)要發(fā)揮啊，今天宋局的酒量你懂的!”
阿湯主任笑了笑湊到領導的面前：“秦校長，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呢，誰都知道我阿湯喝的是楞酒，不管是誰，我只知道保護領導，往前沖，再說我怎么能讓秦校你喝多呢!”
兩人笑了笑，秦校拍了一下阿湯主任的肩膀：“好的，你繼續(xù)抄，我去辦公室忙了!”
我隱隱約約感到秦校長就在我的身后走著，出于本能的我主動側(cè)著身子讓開了一條道，秦校很自然的走到了我的前面，我看他進了副校長室。跟著他的腳步我也到了副校長室的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郭校長笑著說：“小顏啊，快進來”，又看著坐在他左邊的秦校長說：“來來來，快見過一下秦校長。”
郭校長當著秦校長對我又是一番夸贊，什么211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全縣教師招考的第一名，之類的話。
秦校長看了看我，又對郭校長說：“老郭啊，這么優(yōu)秀的高材生還是被你們化學組搶先了啊，我們數(shù)學組缺人手不是一年兩年了，唉，這老燕還是向著你啊。”
郭校長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對我說：“小顏啊，昨天我們幾個領導討論了，根據(jù)目前學校的情況，由你教八年級三班的化學，本來燕校的意思要測驗一下你，我說211的高材生就不要測了，這點初中化學對你還不是小兒科。不過啊，小顏，你的知識水平?jīng)]話說，但是會教學是另外一回事，所以燕校的意思，由我先帶一下你，這一周你先聽課，我來上，從下周起就由你正式接手了。”
“走吧，先跟著我去年級組認識一下各位同事吧。”我便跟隨著郭校長去了教學樓，鄉(xiāng)鎮(zhèn)學校的教學樓是一座八十年代建的老樓，跟這里破舊的環(huán)境非常的搭，后來我才知道整個年級一共3個班，每個班20個學生，而學校在職教師里里外外將近60多個。
走進八年級組教師辦公室，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教師，氣質(zhì)形象就是那種知識分子的樣子，正在訓斥一名學生。突然猛烈的一聲響，女教師用一把50公分長的厚厚的木尺砸向了學生的手，隨后又是對著學生的手心狠狠地打下去，學生眼淚嘩嘩的就流了下來。
在我感到很震驚的時候，郭校長倒沒有什么，他只是瞄了一眼被打的學生，帶我一一認識了在座的各位老師。一些四五十歲的大媽對我這個新來的小伙子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當然這些所謂的興趣我可以想象，因為我長得傻，再加上久居鄉(xiāng)鎮(zhèn)的老女人們很少見過我這個211名牌大學畢業(yè)的學生吧，其實她們眼中，我當時就是一只動物園的黑猩猩，大家也不過是看個熱鬧罷了。
在靠墻的一張辦公桌旁，坐著一位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老年男子，正在專心致志看一本紙張發(fā)黃的小書，那卷過去的書頁上寫著《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郭校長走到他的面前：“喬老爺，還在用功呢。”
這位喬老爺慢慢抬起頭，我看了他留了一小撮胡子，面色黃黑，給人感覺身體不怎么好。喬老爺摘下眼鏡，向郭校長點了點頭，又朝我點了點頭，繼續(xù)看他的書。這是我和老喬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這么簡單，后來我與他可以算是臭味相投，經(jīng)常在一起喝點小酒，聊聊人生哲學，這老喬也算得上我在鄉(xiāng)鎮(zhèn)的酒肉朋友了。我們都是有思想的人，同時又都是邊緣人。認識了老喬究竟是我的幸運還是悲哀，我至今也給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最后，郭校長把我?guī)У絼倓傆柍鈱W生的女教師那里，學生已經(jīng)去班級里了。郭校長介紹道："這是黃靜靜老師，比你早來了兩年，很優(yōu)秀的年輕有為的老師，小顏啊，我希望你向靜靜老師學習，說來也是你們的緣分，靜靜老師是班主任，你們兩個搭班。"
我向來對這樣強勢和工作狂式的女人天生保持著一種反感，周圍的人經(jīng)常笑話我80后的人，60后的思想。說我徹徹底底一個土包子，然而我就是我，我喜歡的是那種賢妻良母式的女人，不要強勢，能給我洗衣做飯養(yǎng)育后代就行，當然如果具備以上條件再長的稍微正一點，那就符合我心中完美女人的形象了。
很顯然，郭校長讓我向這樣一位女教師學習，無論如何我是做不到的。但是畢竟是職場，對自己不喜歡的人也是要客客氣氣打招呼的。我跟這位靜靜老師寒暄了幾句。郭校長便把她叫到了旁邊，我已經(jīng)猜到是跟她再次確認晚上陪宋局長一起吃飯的事了。
5、喬老爺請客
就這樣，我在年級組安頓了下來，作為新人我的辦公桌自然安排在靠門口的地方，一會兒組長通知我去樓下領了教材和作業(yè)本，我便坐在辦公桌邊有模有樣的開始工作了。
當我下午走進校園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燕校、郭校、秦校站在院子里面，所有的學生都坐在了操場上，鄉(xiāng)鎮(zhèn)畢竟是鄉(xiāng)鎮(zhèn)，全校學生也就坐了個巴掌大的地方。一切準備就緒，我預感就是在等他們說的宋局過來了。
鄉(xiāng)鎮(zhèn)的環(huán)境差但是在接待領導的規(guī)格上是毫不含糊的，學校有的是女教師、女學生，今天精挑細選了10個氣質(zhì)形象佳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列隊歡迎領導。
一會一輛本田開了進來，燕校長迎上去，打開車門，下來一位梳著大背頭，滿臉油光的中年領導，看上去40多歲，依次和燕校、郭校、秦校，還有幾位中層干部握了手，便在人群簇擁下走上了主席臺。
宋局長和燕校長都是久居領導崗位，講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整個開學典禮硬是從下午兩點一直搞到下午五點半還沒有結(jié)束，師生們曬了一個下午的太陽。當聽到主持人郭校長拿起話筒激情澎湃的說:今天宋局長和燕校長給我們上了一堂精彩的《開學第一課》，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給兩位領導的辛苦付出表示感謝!
師生們無精打采的把板凳往教室里搬了，郭校長回著頭，好像在找什么人，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小顏!你直接到會議室?guī)兔Ψ找幌拢o領導們倒倒水!”
領導們在會議室繼續(xù)聊天，我就這樣傻傻的坐在下面，看到領導的水杯淺了就主動上前加水，只見宋局長拿出一塊純白的玉佛出來，對著身旁的燕校長說:我得的這塊玉你看看，絕對正宗的A貨，毫無雜質(zhì)。 燕校長拿過去，帶上他那老花鏡認真的把玩起來:不得了，好貨好貨。大家都在點頭稱贊，宋局長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把玩了一陣，燕校長起身說:宋局，我們幾個先去飯店先打一會兒牌，阿湯你們幾個把學校放學的事安排好就過去，小顏啊，你到教學樓去把靜靜叫過來，讓她立即就來陪宋局去打個牌。
當我到年級組辦公室的時候，靜靜已經(jīng)在做好等的準備了，我看她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特地穿了一件齊B短裙，化了淡妝，給人一種清新爽快的感覺，與昨天的嚴肅大為不同。
“燕校長叫你呢”，我對著靜靜說
她連忙穿上高跟鞋，挎上皮包，高跟鞋在樓道口走得咚咚咚的響。
“今天晚上又有好事了哦”，坐在后面一言不發(fā)的喬老爺這時候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啊?，小嚴啊，你剛才在那邊服務，怎么出去吃飯沒叫你啊。”話中隱約帶有一種莫名的諷刺意味。
我笑笑說:“我一個新來的這種場合我哪夠格啊，再說我又不會喝酒，去了也是難受，晚上我自己到鎮(zhèn)上買點小吃吃，吃的反而舒服。”
喬老爺收起他的書，對我說:“下班了，走吧，我看你也別出去買了，我那邊還有點菜，咱倆一起弄點小酒咪咪。”
我本想推辭，轉(zhuǎn)身又一想，反正是要吃晚飯，況且老同志叫我，這面子總是要給的，順便還可以向老同志了解一下工作的經(jīng)驗，也就很爽快的答應了喬老爺。
喬老爺?shù)乃奚峋驮诮虒W樓四樓的配電房， 我想起了總務主任對我說的這間宿舍的事，剛想開口問，喬老爺說:小顏啊你先克服一下，我的腿腳不怎么好，學校已經(jīng)同意讓我下個月住到一樓樓道的那間房子，下個月這間宿舍就給你了，到時候你就不要在外面租房了。
喬老爺拿出了幾個菜，我看的這些菜真的是黑不溜秋，完全沒有食欲，但這是第一次老同志請我，我還是要表現(xiàn)出非常尊重他，非常喜歡吃。喬老爺又給我到上了一杯酒，我們便邊吃邊聊起來。
“我看我們前面那一排矮房子宿舍有幾間好像是空的，怎么不肯給我們安排呀?”，我說。
喬老爺咪了口酒，慢條斯理的說:“現(xiàn)在你不懂，不是他們不給你安排，那些房子雖然破，但在我們學校那還真是一個寶，寧可空在那里養(yǎng)蟲，嘿嘿，也不會給你，這就是學校!”
“那您老得跟我講講，到底怎么一回事。”我進一步追問。
“這樣吧，列寧說過：利益是牽動每一個人最敏感的神經(jīng)，這宿舍背后都是老同志的利益啊。”喬老爺給我使了使眼色。
“沒明白，你老給我說透些啊。”我愣愣的說。
“小顏啊，職場不比做學生，你在這里要多看多聽多思，才能走出來。你是高材生，路長著呢，前途無量。”說著喬老爺又給我們斟滿了酒。“我們學校最多3年也就要拆遷了，這些退休了的老同志仗著把宿舍裝修了一番，等著拿共產(chǎn)黨的補償款了，沒人退?？倓仗幰膊桓业米锼麄?，只能委屈你們這些小的了，不過這是暫時的，我下個月搬下面去，你就可以住這了”。
“喬老師啊，我看咱們教導處阿湯主任挺年輕的啊，他這么年輕有為呢。”我借著酒勁越發(fā)把這些好奇的問題一股腦問了出來。
“哈哈，小顏啊，你很有思想，既然看出來了，就朝著這方面努力，阿湯主任可不光是位酒精考驗的干部哦。。。不要跟我學，我沒幾年混混退休了。”喬老爺繼續(xù)咪著酒。
“顔塔!顔塔!”正喝著，我聽到外面有人叫我，連忙出去應了一聲，原來是總務處紅根主任。
“找你半天了，快，跟我走，去健康飯店，宋局長點名要見你”。。。。。。#p#副標題#e#
6、酒局與風情
“宋局長點名找我?真的假的啊。”紅根主任匆匆忙忙跑來說的這話還真的是讓我找不著頭腦，也有些惴惴不安了，我說：“局長找我什么事啊?”
紅根主任和我邊走邊說：“宋局長他們幾個領導喝高了，基教股那個叫田蕓的，宋局長都叫她172的，提到了你，我看她怎么對你有點意思，加上老宋人比較豪爽，特別是喝了點酒之后，這不非要我把你叫過去，你小子艷福不淺啊，172可是縣衛(wèi)計委疾控中心田主任的女兒。”
“這不至于吧，我和那個172也就參加教師招考的時候認識了下，說的話不超過10句，再說人家好歹算個官二代，打死我也不信。”我努力想澄清這個事實。
“這不，說你不懂了吧，你是局里招的正宗教師分配來的，這年頭有正式編制就頂?shù)蒙弦惶追?，不要妄自菲薄啊，就你這個編制值大發(fā)的錢了，再說體制內(nèi)陰盛陽衰，女多男少，172看你是個高材生好苗子，也很正常啊。”紅根主任說的這話也不無道理，如果不是有個編制就我這樣的農(nóng)二代能討個村婦過日子就謝天謝地了。
走進飯店的包廂，一派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的景象，宋局、燕校、郭校、秦校喝的是異常興奮。“靜靜，怎么不敬宋局酒啊?啊?哈哈!今天帶你來絕對是對的，宋局已經(jīng)說了就滿意你。”郭校長喝到興奮處也顧不了身邊的燕校，搬個凳子坐到了宋局的旁邊一個勁地咬耳朵吹牛比。
忽然郭校說:哎呦，小顏來了!快快，來晚了啊，先當著宋局的面罰三壺再說，你他媽小年輕在我們幾個領導面前裝什么大!喊這么久才來!我還是你師傅不!
這種場景我之前還真沒有遇到過，一時不知道怎么說了，心想:你他媽，看你不喝酒的時候一本正襟，喝了點酒就撒酒瘋。這真是讓我見識了，什么叫貓兒臉，該陰能陰，該陽能陽，果然鄉(xiāng)鎮(zhèn)干部是喝出來的。
“郭校長，我這實在是喝不了酒啊，我這一喝就上臉啊。”我唯唯諾諾的看著郭校長。
“哈哈哈，我這才說了什么，看把你嚇得。我們幾個領導都是關愛年輕人的，今天靜靜在這宋局長可是一直在保護她哦，倒是人家小田和你一批進來的喝了差不多5杯了，現(xiàn)在她還有燕校長的酒沒敬。。。”郭校長停了下來。
只見坐在下手的172站了起來，暈暈乎乎的說：“顏哥啊，我實在是喝不了了，我向宋局申請了，宋局要求必須有一個小伙子來替我喝，我就想到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坐在一旁的阿湯主任飛紅著臉，看熱鬧似的說：“果然是高材生替美女頂上啊，我好說歹說這美女就是不肯讓我頂她。”
我站在一旁心里是有喜有怒，喜的是還真像紅根主任說的那樣我艷福不淺;怒的是在這種場合給我來這套，把我當猴耍嘛，況且我這酒量喝著玩還湊合，這么喝必死無疑。
這時候宋局竟然發(fā)話了，對著身邊的燕校長：“小田的酒啊，我來喝。小田和小顏呢贊助一下，如何!”
燕校長說：“今年招收的新教師真的是不同凡響，小田年紀輕輕這么會說話，小顏呢又是211高材生，前途無量，這酒嘛，你宋局說怎么喝就怎么喝。”
加上我的酒也多了，暈暈乎乎竟然就坐到了172的旁邊，不知不覺又酒過三巡，阿湯、秦校、燕校出去吐得不成樣子，紅根主任把他們送回了宿舍。
燕校一走，郭校長顯得更加興奮，拉著宋局的手，非要去唱歌，這可怎么辦，領導提了要求，下面的人總不能不辦啊，到后來我才知道事情遠不止唱唱歌這么簡單。
“紅根，你媽比!我說的話當放屁嗎，今天宋局在這，我酒不多，我也這么說話，你今天不給我辦，明天我就給你小鞋穿，我還是不是分管總務的副校長呢?”
我們都呆在下面不敢吱聲，靜靜輕輕地說：“他這人就這樣，喝醉了就不是個人，明天忘得一干二凈了”，我們都松了口氣，紅根主任突然打電話進來說：“郭校，您吩咐的事我照辦，就在江南會2樓包間，這里是鎮(zhèn)上您就將就一些。”
我看得出來郭校的酒并沒有多，后來我才悟到，在官場該糊涂該裝比的時候你就得糊涂裝比，喜歡唱歌的是宋局長，你總不能讓宋局來提這個要求吧，郭校長真的是深黯此道。
散了席紅根主任簽了單，便帶著我們?nèi)チ藭?，江南小城的鄉(xiāng)鎮(zhèn)，這幾年拆遷暴富者增多，夜生活也就十分豐富起來。
郭校長要了兩瓶紅酒，宋局和靜靜坐到了一塊兒，唱到嗨處，摟摟抱抱便少不了的，靜靜似乎也不反感，不過出于女性的矜持，宋局妄圖一些出格的行為并沒有得逞，也只是點到為止。但是一個事業(yè)心極強的女人，遇到一個對自己有那種意思的領導，后面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發(fā)生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最后以我和紅根主任各自私人掏腰包付款而告終，郭校長回了宿舍，宋局長、172在鎮(zhèn)上各開了一間賓館休息，第二天也回局里了。第二天當我再次見到郭校長的時候，他似乎把晚上醉酒罵人以及出入會所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似乎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而我竟然做出了一件在后來看來傻得不能再傻的事了，我跑到總務處問紅根主任那天會所結(jié)的賬怎么報銷處理。
紅根主任低著眉眼，用十分低沉而嚴肅的口氣說：“小顏啊，你怎么敢跟我提這件事的，出入這種場所能搬上臺面開票報銷嗎?以后這種事不要再提了，認真工作，領導會考慮你的問題的。”
我吃了個癟子，垂頭喪氣的坐到辦公桌前開始備課改作業(yè)，一連幾天都是坐在班級后面聽郭校長的課并做好記錄學習，其他時間幫郭校長改作業(yè)、坐班看學生自習，也沒什么意思，就這樣不知不覺一個星期過去了，工作生活也顯得十分無聊。
不知不覺一個星期過去了，那一天吃完晚自習課前的晚飯郭校長突然跟我講:小顏啊，以后就是你自己上課了，我坐在你后面聽課。
說實話，我的公共場合講話的水平歷來就比較差，加上教的不是本專業(yè)，而我自身也屬于比較懶惰的性格，一開始郭校長還耐心指導每節(jié)課點評，后來我總是起色不大，郭校長自己的兒子今年又要參加高考，于是也就逐步越來越少聽我的課，我也就逐步逍遙自在，干脆也就懶得備課了，課也就越上越不咋的了。
一個月后，無論是大家對于我還是我對于這所學校的新鮮感也差不多消磨怠盡，每天無非是備課、上課、改作業(yè)，玩電腦游戲等等。正所課閑處光陰易過，只可惜好景不長，第一次月考我教的班化學在全年級倒數(shù)第一。
野村中學的風格是和別處不同的，在這里考試，學生不緊張，老師緊張。這里的學生都是鎮(zhèn)上做生意的外來打工子女，成績本來就差家長和學生也就破罐子破摔，無所謂了。而老師就不同了，每到考試，老師總是非常緊張，害怕自己班上的平均分、高分不如人家。因為你的班上考的不好，教導主任，校長便會輪流找你談話甚至每天檢查你的備課筆記或者在你上課的時候直接推門聽課。
我當時還對這套規(guī)則不太清楚，直到后來，湯主任、郭校長不停的找我談話，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湯主任由于年齡差不多，說話還比較委婉客氣，郭校長就不那么好說話了。那段時間過校長幾乎每天都要看我的備課筆記，同時坐班聽課，郭校長對我講:“小嚴啊，作為年輕同志一定要認真教學，一旦被燕校長歸為不行，那你就徹底邊緣化了，你講課講的差不要緊，但一定要不停地點撥學生利用下課午休早讀的時間不停的講課，抓差補缺,爭取把成績搞上來。”
因為我自己來的時間不長，所以對于領導的這些指導還是放在心上的。我每天按照校長的指示認真的上課、改作業(yè)，瘋狂的利用一切時間壓縮學生的休息。后來在年級測驗中，我的班上的成績終于在三個班中排到了第二，不再是倒數(shù)第一了，我終于又可以在湯主任和郭校長面前喘一口氣了。
就這樣，我的教學在學校，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中規(guī)中矩吧， 校長也就不再那么緊切的盯著我了。后來我才知道，在學校平時的考試當中也是有很多技巧和文章可以做的。比如輪到你出卷的時候，就多出你自己上課講過的題;批改試卷的時候，先通過筆跡和考生的某道答題確定是不是自己班上的考生，如果覺得是自己班上的，那就批改松一點，否則就從嚴批改，狠狠的扣分，這樣就能夠讓自己班上的學生分數(shù)變得高一點。這些平時考試和閱卷中的技巧，在一些有經(jīng)驗的教師當中是被運用得游刃有余。
不過工作問題歸工作題，我的生活問題和感情問題同樣也很急迫輪到要真正思考解決了。
7、戀愛了
按照紅根主任和喬老師的安排我很自然的在報道一個月之后住進了學校四樓的配電房，而喬老師則搬到了學校一樓的過道空余的一間房子里。這段時間里，我又想起172那天在酒桌上與我說的話，和她那高挑性感的身材，我發(fā)現(xiàn)在這苦逼的鄉(xiāng)鎮(zhèn)教書生活當中，我急切需要一個女人進入我的生活。
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天下午靜靜突然找到我陰陽怪氣的問：“小顏啊，你覺得172怎么樣啊?”我隨口說了下：“挺好的，身材高挑，又是官二代，性格也好，開朗。”靜靜看著我笑著說：“小伙子，怎么這么不主動呢，我告訴你雖然說我們教育系統(tǒng)女多男少，但172這樣的好女生不多，我跟她算半個閨蜜了，她經(jīng)常打聽你在學校的情況呢。”
“算了吧，我不信，我一個平民子弟，無房無車，人家172教師編制直接留局里，人家那是開玩笑呢。”對于這樣的事情身為農(nóng)二代的我還是有那么一絲揮之不去的自卑感。
“小顏啊，開什么玩笑，人家172看中的你這個人，家庭條件可以創(chuàng)造嘛，你們先一起處處看啊，不要浪費這樣一個機會哦。”說完靜靜夾著書、高跟鞋咚咚咚的走了。
那天晚上我思來想去，雖說我這么一個農(nóng)二代吧，但是至少我也是有編制的人，再者對著鏡子看看我還算過得去的五官，勻稱的男性身材，吸引個別女人還算是有魅力的，再說畢業(yè)后家里也一直催著我的終身大事，于是我硬著頭皮給172發(fā)了一條短信，簡潔明了：
您好172，周末有空的話一起去湖洲公園坐坐!
好哇!
出乎我的意料，那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秒回了過來。
我立即回了句:星期六早上九點，公園門口見!
周六我坐上了從鄉(xiāng)鎮(zhèn)去縣城的早班車，車子上上下下的是一些趕早去縣城買賣東西的農(nóng)民，拖著一個大的蛇皮袋，里面裝的各式各樣的雜物。一路顛簸，我終于如期按時到達公園門口，我向四周望了望，172還沒到。
我等了大概有20多分鐘的樣子，看到172開著一輛白色廣本，把車停到了公園的停車場，從車上下來，肩上挎著一個紅色小包。我笑著走過去，說：“你還開著車來了啊?”
172做出用鑰匙鎖車門的動作，在我面前明明就是一氣質(zhì)女郎：“出門當然開車啊，你怎么來的?”
“我擠小巴車來的!”
“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吃苦的”172揚揚眉毛，笑了笑：“下次你說下，我開車去野村中學接你去!”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不用了吧，我大男人的擠擠沒事，再說鄉(xiāng)鎮(zhèn)縣城的跑一趟最少要40多分鐘呢，挺浪費你時間的。”
“哎，沒事，反正周末閑著也是閑著。”172貌似堅持下次要送我，于是我也就不多說什么。
172的開朗活潑讓我們之間很快便拉近了距離，我們沿著公園的林蔭小路，聊起來一些工作當中有趣的事情。當我講到學校中一些非常有個性的老教師，還有一些調(diào)皮的學生所鬧出的笑話的時候。172咯咯地笑:“你們學校真的挺有意思，其實我當初也沒想會留局里，去學校做老師跟學生打交道挺好的。”
我說:“學校也有學校壓力，學生考試考的不好要被校長和主任訓，還有更惡心的校長每天坐在你后面聽課，會搞得你壓力非常的大。”
“那也是，局里有局里的好處在上面業(yè)務上單一些，不過坐機關相對來說非常的沉悶，沒有學校有意思。”172對我說到。
在與女生相處上我是非常欠缺經(jīng)驗的，我只是老實巴交的和172一起邊走邊聊，現(xiàn)在想想，在對女人這件事上我確實是非常的愣。
突然172對我說:“我們一起坐一個過山車吧，我去買票!”
我和172被固定在過山車的座椅上，坐在前面的也是一對情侶，車開動起來呼呼的飛馳而過，172在車上尖叫著，再通過一個90°大轉(zhuǎn)彎的時候，172突然用雙手緊緊的抱住了我，這還真讓我大吃一驚。當我看到前面那一對情侶緊緊地摟在一起的時候，我于是也拋棄了顧忌，雙手緊緊的抱住了172。
過山車終于到底了，172下來忙說:“太恐怖了!以后不玩了!”
我說:“你那尖叫聲，倒先把我嚇死了!”
我們在公園吃過午飯后去看了一場電影，第一天的相處讓我們彼此感到一種舒適，就這樣我就算正式和172相處了，此后的一個月當中，我們聯(lián)系的也算十分頻繁，172也跟我說她其實也并不喜歡官場和酒局上的那一套，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才有一種放松自在的感覺。很快我戀愛的事情便在學校傳開了。靜靜常常會在周五的下午打趣道：“呦，小顏啊，今天又在等某人開車來接了啊，結(jié)婚一定要請我這個媒人哦。
我則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這才算到什么啊，剛剛處朋友看看。”然而內(nèi)心是很希望急切見到172。雖然我正處在戀愛的甜蜜期，但畢竟一個在縣城，一個在鄉(xiāng)鎮(zhèn)，平時見面也少。
那一天為了感謝喬老師把宿舍讓給我，我便買了點酒菜請喬老師到我的宿舍來喝兩杯聊聊天。
喬老爺：“小顏啊，最近看你心情不錯，和女朋友進展不錯啊?”
“還行吧。”我咪了口酒：“喬老師，你說人家一個官二代就因為我有個編制就看上我。”
喬老爺夾了一?；ㄉ渍f：“小顏啊，怎么了，沒有哪一條標準說官二代女人不能找一個農(nóng)二代吧，你看啊古代七仙女那是玉皇大帝的女兒不也是找了董永這個農(nóng)民嗎，哈哈哈。”
我笑了笑：“是啊，崔鶯鶯一個富家千金不也是對落魄書生張君瑞心生愛慕嗎。還有那個杜麗娘大小姐也會愛上貧賤書生柳夢梅。哈哈哈，你說這中國人寫書是不太巧了?”
喬老爺剛剛送到嘴里的花生米嚼得蹦蹦的響,摘下他的無腿近視眼鏡說：“寫書的是誰?他們實際生活中恐怕都是娶的一些糟糠之妻吧。這些書寫出來滿足一下個人意淫的需求。哈哈哈。不過古代是古代，你是你，覺得不錯你就相處，沒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喬老師，你說說看，找什么樣的女人最好呢?”我連續(xù)夾了四五?；ㄉ?，問喬老爺。
喬老爺放下筷子，戴上厚厚的近視眼鏡，略做思考：“小顏啊，這女人你得明白一點，居家過日子才是最主要的，不是說我大男子主義啊，在你回到家能給你燒好飯，在你累的時候給你捧來一盆洗腳水，這些比什么都重要。還有脾氣要好，耐心孝順父母公婆幫你帶孩子。”
“我去，喬老師，你這還不大男子主義啊!”我看著喬老師，笑著說。
喬老爺夾了一塊菜，說：“小顏啊，我呢這是老年人的看法，你可以考慮，不過呢還是要以自己的眼鏡去看，自己的大腦去思考，覺得人不錯就相處，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不要認死理，再說誰還不是和老婆湊合著過日子。”
我點了點頭。
我話鋒一轉(zhuǎn)：“這些天總是看到一輛白色廣本在學校門口接靜靜老師，不會是有什么情況了吧?”
喬老師放下筷子：“小顏啊，你真的假的，別告訴我你真不知道啊。”
“哎呀，我沒事騙你干嘛，真不知道啊。”我急切的說。
“你小子真的是只顧自己找女人，完全不顧學校的大事了。”喬老爺摘下眼鏡：“這兩天阿湯主任每天都在跑酒店給靜靜準備結(jié)婚的事了。”
“什么?阿湯主任和靜靜老師結(jié)婚啊?”我一臉好奇的問。
“你想什么呢?湯池早就結(jié)婚了，兒子都4歲了。”喬老師戴上眼鏡說。
“那這新郎官是誰啊?”我又一次好奇地問。
喬老師夾了一口菜，慢慢嚼了起來，慢條斯理的摘下眼鏡說：“宋局長!”
8、婚外情
喬老師跟我講的這些話讓我確實感到了學校這段時間以來發(fā)生的一些微妙的變化，朱媽、于姐她們幾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們總是在辦公室議論著什么。畢竟老夫和少妻、美女和丑男、領導和女下屬其中任何一條在鄉(xiāng)鎮(zhèn)學校都會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現(xiàn)在宋局和靜靜是三條全占，這樣的談資在幾個風韻猶存的老媽媽那里便可以算是經(jīng)久不衰了。
阿湯主任更是一刻不得閑，這樣的馬屁精是不可能把心思花在真正的教學上的。朱媽常常在辦公室看到從走廊上急急忙忙小跑著去校長室的阿湯，然后賣弄一下他的媚眼，一臉不屑的重復說她那說了多少遍的口頭禪:湯比就是老燕的一條忠實的狗!然后就會對我和一些年輕教師講湯池主任的一些光輝歷史。那一天我在辦公室里備課，朱媽的故事又來了。
“湯比這兩天又是不見人影，這次這高枝攀得高了，這樹比老燕還大。”朱媽陰陽怪氣地開了個頭:“自己生兒子都沒跑得這么勤快，又是給大局長聯(lián)系酒店、買酒、開車的，那天看他忙的赤了膊，想巴結(jié)局長想瘋了!”
“呵呵，人家湯大主任是什么人啊，三十歲就被任命為教務處副主任(主持工作)，這在我們學校連老郭當年也沒他這么快，老郭像他這個年齡也就是個教務處主任助理，這人會做人你們啊還就別不服。”于姐在一旁就著朱媽的話茬接了下去。
“呸，一個農(nóng)村出來的屌絲，靠做老燕的狗才爬這么快，我稀罕他。那年老燕把他老婆接到宿舍來住，這湯比也不嫌惡心，每天早上去給老燕的老婆倒痰盂，那老女人的濃尿惡屎，湯比真能熬得住。”朱媽露出惡心的樣子繼續(xù)說:“后來老燕出差去了，湯比每天繼續(xù)給老女人端屎端尿的，那些天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老燕回來后就神經(jīng)兮兮的給湯比提了副主任，學校那些比他資歷老的比他教的好的多的是，還不是和那老女人有一腿，在老燕那受不了枕邊風。老女人那么又老又肥又黑的，怎么下得去嘴的。”
“喂，多少年的事了，還提那干嘛。”喬老師插嘴道:“小湯還是可以的，我宿舍燈壞了、門壞了喊他都是隨喊隨到，人家也沒你說的那么不堪。”
“哎呦，你個死鬼!給了你一點好處了就立馬轉(zhuǎn)向了。老燕那老婆不穿衣服的樣子，叫你看了都要吐!也虧那湯比，真是服了!”朱媽笑道。
“老燕家那位不穿衣服什么樣我不知道，我只對不穿衣服的你有興趣，你那屁股估計我雙手也抱不過來，哈哈。。。”喬老師順著朱媽打趣道。
“就你這死相，爬樓都爬不動，一身毛病。我不穿衣服能要了你的命，你還是拉倒吧。”朱媽聽到這里似乎找到了一絲滿足，扭著屁股去班上上課了。
鄉(xiāng)鎮(zhèn)學校的辦公室里由于生活的無聊，常常會在辦公室談論一些露骨甚至出格的話，大家也沒人當真，權(quán)當一笑。
三天后，阿湯主任已經(jīng)噴著厚厚的發(fā)膠、穿著擦的锃光瓦亮的皮鞋，一身小西裝，夾著厚厚的請?zhí)瑏淼睫k公室一個一個的發(fā):“后天我們靜靜老師和宋局的婚禮，大家一定要捧場哦?”
“阿湯啊!靜靜和誰結(jié)婚啊?你嗎?”于姐和朱媽明知故問，而且都知道阿湯主任之前追求過靜靜，這么問無非又是閑極無聊，打趣挖苦一下阿湯!
“不能亂講啊，靜靜老師現(xiàn)在是局長夫人，我呢也就只能找我家萬書香那樣的了。這找女人就是過日子，我們家萬書香每天給我端好洗腳水，飼侯我睡覺，多好。我當初太傻，追局長夫人不是腦子進水了嘛。”阿湯笑著和朱媽打趣道。
“不是姐我說你啊，就憑你10個死湯比也玩不轉(zhuǎn)1個黃靜靜，人家那手腕，硬是把宋局那前妻逼得自行去離婚。”朱媽又開始講故事了。阿湯主任向來是回避議論領導的，匆匆忙忙發(fā)了請?zhí)妥吡恕?/p>
朱媽繼續(xù)打開話匣子講起了故事:這個學期以來，我們數(shù)學教研組動不動隔三岔五就搞個教研活動，而且都是宋局親自參加。我就看出點眉目了，果不其然教研活動搞到床上去了。老燕這段時間把靜靜的課都安排給了小王去代了，給風流武大郎宋局長騰時間呢。后來搞的肚子大了，兩人又是干柴裂火，宋局那前妻由于不能生育原本也管不了宋局在外面的那些破事。但這一次我們黃靜靜是真的懷上了龍種，硬是讓宋局和前妻離婚了。哎，那前妻本來日子也不好過，索性得了老宋一套房產(chǎn)，也就同意離婚。
朱媽和于姐繼續(xù)聊著學校那些風流韻事，聽的人也時不時的插科打諢幾句，無聊的鄉(xiāng)鎮(zhèn)生活便有了幾分生氣。難怪人們常常說:教師群體是婚外情的高發(fā)人群，島國動作片也喜歡拿教師做文章。
很快便到了婚禮當天，那場面樓上樓下坐滿了兩個大廳，足足108桌。我和172，喬老師，朱媽坐了一桌，阿湯主任自然是忙的屁顛屁顛的，喊他坐下來吃兩口也沒空。那天除了新郎官宋大局長，恐怕就數(shù)他最忙了，不是拿酒就是拿飲料，不是拍照就是在現(xiàn)場指指看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喬老師對我說:“小顏啊，學著點，你看人家阿湯在領導面前忙成什么樣!”
我說:“”我也不知道這場合他究竟在忙什么，需要他忙什么，呵呵。”
172在旁邊說:“所以人家年紀輕輕做了大主任，你就不是這塊料。”
172的這話說得我很不舒服，突然她喊我去敬酒。我直接回了她:“宋局結(jié)婚，我們兩個去敬哪門子的酒!算個什么!”
172聽了也露出不悅的樣子，自己端個酒杯去桌上敬酒，這個主任那個科長的，一副酒桌高手的態(tài)勢，敬了酒說兩句奉承話，竟然顯得十分自然，毫無做作感。
172的酒場表現(xiàn)讓我感到我們之間有一層始終捅不破隔膜，這也許就是農(nóng)二代與官二代兩個階級之間永遠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吧。我和喬老師喝著酒，喬老師吃著他最愛的花生米，瞇著的細眼里看出了我一個人在喝悶酒，從他的眼神當中透出一絲深意。那天晚上與熱鬧的婚禮不同的是我還是和172不歡而散了。
9、初見衛(wèi)生院的妹紙
宋局婚禮的當天我與172最終不歡而散了，這使我的心情郁悶到了谷底，畢竟一個局基教股的在編女教師，身材足夠高挑性感，又是官二代對我這樣一個屌絲農(nóng)二代有好感是我從前想也不敢想的。在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我還是體會到了所謂愛情帶來的快感，那天晚上我跟著阿湯的車回到鄉(xiāng)鎮(zhèn)，然后獨自一人回了學校宿舍。
周末晚上空空蕩蕩的校園夾雜著蟲鳴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孤獨寂寞。一個人喝了悶酒使我的思緒逐漸的飄忽起來，頭腦中滿是宋局那個風流武大郎的猥瑣形象。我想，有這樣一個花花太歲在局里無法無天，局里面恐怕連貓兒狗兒也不干凈吧。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天宋局參加開學典禮后吃飯和泡娛樂會所的場景，宋局那猥瑣的下體隔著褲子往那些三陪女身上蹭的景象搞得大家心癢癢的。況且那天晚上172是和他一起住的賓館，想到這些我的頭皮直發(fā)麻，畢竟出身農(nóng)村的屌絲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處女情結(jié)的。
叮咚!我的手機隨著一聲響鈴，我打開一看：“顏哥，今天讓你不開心了——落款172”
這明顯是172在向我示弱和認錯，但上面的那些考慮總是讓我有一種解不開、理還亂的無法釋懷的糾結(jié)。但畢竟我們還沒鬧到那個地步，在停頓了一段時間后我回復了一句：“沒關系。”
“今天，我爸媽也在場的?？茨悴桓吲d的樣子我也就沒喊你，哎!不過，我爸媽到是對你挺滿意的，我也給你找了借口說你今天胃疼。我你爸媽很寬容的，不會計較你。”172回復道。
看到172的回復，我又拋棄了之前的種種看法，還是想和172重歸于好，但心里卻在恨自己的不爭氣，受不了女人的幾句好話。我回復道：“今天，我也有問題，不怪你。”
“明天周末，來我家玩啊，我爸媽都在家，我們處這么久了，見見父母吧。”172突然熱情了起來。
我本來還有一點羞澀，但礙于情理和面子只得答應了172。我和她又互相聊了許久，之前的郁悶便早已拋到九霄云外，歪在床邊睡著了。不知不覺夜已深了，窗外初秋的風夾雜著野花的香味，讓熟睡的我也感覺心曠神怡，生活工作在鄉(xiāng)鎮(zhèn)也是有著生活的愜意的。
突然，一陣劇痛驚醒了我，我靠在床頭打開了燈，腳上腫了一個大包，周邊紅的火辣辣的錐心的疼痛。一定是被什么劇毒的蟲子咬了，我非常的擔心，因為在這里蜈蚣、臭蟲是見怪不怪的，我立馬意識到不妙，抄上拖鞋就下了樓，一瘸一拐往鎮(zhèn)衛(wèi)生院去了。
這時候是半夜三更天，我到了鎮(zhèn)衛(wèi)生院的院子，這里黑燈瞎火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右側(cè)的值班室門縫里透出一絲微弱的亮光。我走過去開始敲門，“醫(yī)生、醫(yī)生、急診!”
我聽到了里面起床開燈的聲音，窗口處走來一名值班人員，穿著白大褂，對我說：“誰啊?什么情況!”
“被什么東西咬了，我是野村學校的老師，幫忙看看”
聽到我說是老師，工作人員看了看我的面相：“進來吧!”
我開門進去了，這間值班室不大，但各種藥品在柜子上擺放得格外整齊。值班人員是個妹紙，她讓我抬起腳看了看，說：“睡宿舍的吧，這是蜈蚣咬的，我給你配點藥膏擦擦。”妹紙進了里面的藥庫，一會兒拿了一包自配的藥膏，給我用棉簽消毒。我打量著她，扎著一個大辮子，一身白大褂，顯得非常的干練，給我擦藥又透露出一種溫柔的氣質(zhì)，身材勻稱，五官也還是精致，就是皮膚比172黑一些，那一抹胸前的波濤沒有172那么洶涌，總體評分還是比不上172。
妹紙給我擦完藥，把剩下的一袋藥給我：“每天早晚洗完腳擦一次，這蜈蚣的毒挺大的，要注意。”
我說：“恩恩，你們醫(yī)院就你一個人值班不怕嗎?”
“呵呵，哪里我一個人，后面還有總值班、值班醫(yī)生、值班護士呢。”妹紙笑著說。
“那你一個人在這前面也不安全啊，不能隨便開門的。”我鄭重的說。
“平時我都不開門的，直接在窗口開個小縫把藥遞給病人。你說你是老師，又是被咬了，我才給你開門進來的”妹紙笑笑說。
“啊?你就這么相信我?”我一臉疑問：“你不怕我是騙子”
“你看著不像啊，我感覺還是準的，再說我已經(jīng)注意到你的腳腫了老高了。”妹紙說。
我覺得也是，看著她笑了笑。拿上藥就準備走了。
“唉!老師，你還沒給錢呢。”妹紙追著我問。我還真是只顧聊天忘了這茬，趕緊掏出10塊錢給了她。
“唉!每天早晚擦藥，不要忘了啊!”妹紙又提醒了我一次。我點了點頭，似乎竟然腳已經(jīng)不疼了?；貋砗?，妹紙那給我擦藥的情景竟然不停的浮現(xiàn)，在和她的聊天中，我體會到了一鐘與172相處時所沒有的舒服與順暢。一直到很晚我才睡著。
第二天，當我醒來的時候，日上三竿，172已經(jīng)把汽車開到了學校。畢竟是第一次去見女方父母，我也還是要略微重視一下，在宿舍簡單梳洗完畢，腳上擦了昨天衛(wèi)生院妹紙給的藥，然后便下樓上了172的車。
在車上172給我講她的父母對我的印象，以及他們喜歡開朗活潑的男生，并提醒我到了她家一定要注意給父母留下好的印象，一定注意自己不要有坐在沙發(fā)上晃腿的習慣，說是她媽媽最反感沒有坐相的男生。我只得默默的點頭，嘴里懶懶的回道:“嗯哦。。。”
“怎么了，不自在?”172看看副駕駛上的我問道。
“沒有啊，只是你父母規(guī)矩還挺多，不就是去吃個飯嘛，至于搞得這么緊張么。”我苦笑了笑。
“這可不是簡單的吃飯啊，女婿見丈母娘可是大考哦!”172揚了眉露出雪白的牙齒。
“女婿!!!我們這才哪到哪啊?呵呵呵”我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雖然對172家的規(guī)矩很反感，但還是打心底里笑了笑。我湊到駕駛室，在172那如若凝脂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臉上微微親了一下。172會心的笑了笑，這張臉果然還是比昨天晚上衛(wèi)生院妹紙的臉白皙粉嫩。
不知不覺車進了城，過了兩個紅綠燈進了一個綠地世紀城小區(qū)，車繼續(xù)向里，在一棟棟別墅區(qū)停了下來。
“你家住的別墅啊?”我本還以為172家也就是住的小區(qū)高層，沒想到竟然是住大別墅。這又使我想到我住在農(nóng)村老家自建的兩層小樓里，那種自卑感又不禁油然而生。
到了172的家門口，便看到門外面脫了很多只鞋，里面有貌似有許多人在大聲的說話。
我回頭對著172說:“啊，怎么回事你們家里面還有其他客人嗎?”
172笑笑說:“我姐和我姐夫，聽說你要來。他們今天也嚷嚷著一定要來看看，這不順便我姐夫他爸媽也過來了。”
“什么?怎么搞的?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呢。你們把我當成峨眉山的猴子，都來參觀我了?”這回我的臉上是真的露出了非常不悅的表情。這172就是這一點讓我感到非常的反感，總是喜歡自作主張去安排我的一些事情，而且還是我極其反感的事情。當時我真想摔門一走了之，但畢竟礙于情面，我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
因為我的腳不方便脫鞋，172給我拿過一個鞋套，進屋后，我看到172的姐姐、姐夫、爸爸還有姐夫的爸爸4個人正在興高采烈地打著摜蛋。見我來了都停了下來，起身寒暄打招呼。我頓時感到自己真的像一只峨眉山的猴子，五六雙眼睛盯著我，從頭到腳上下打量。那些人在打量完我之后還互相的看看、點頭，貌似在點評我的什么。這樣的一種感覺讓我非常的不爽。
我只是互相寒暄的把所有在場的人叫了一遍:“伯父，伯母，叔叔，阿姨，姐姐，姐夫。”然后便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看起了易中天品三國。
“哎，小顏啊，來打牌!”伯父叫我。
我說:“不會!”
172說:“你們打完這局，歇手了，準備吃飯!”
這時姐夫在旁邊說:“呦!小顏啊在體制內(nèi)可不能不會打牌呀，就是體制內(nèi)的必備技能啊!”
我說:“感謝姐夫提醒!”繼續(xù)看我的電視。現(xiàn)場的氣氛無可避免地有了一絲尷尬
10.老丁之死
我翹著二郎腿，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室內(nèi)尷尬的空氣彌漫在整個人的頭上。還是172出來笑笑，打破了這種僵局：“爸、姐，你們就歇手吧。顔塔，你也去洗手準備上桌子吃飯。”
做好了相關吃飯的準備，我就坐上了桌。只看到姐夫在那里拉來拉去，伯父和叔叔為誰坐上手推來推去，足足牽扯了有5分鐘，才落座下來。姐夫打開一瓶“難得糊涂”，給伯父、叔叔滿了杯，便要給我面前的杯子里倒酒。我趕緊說：“姐夫，我就不來了，不喝酒的。”
姐夫端著酒瓶下了位：“小顏啊，這以后咱都是一家人，別謙虛，不給我面子是不是?”
伯父這時候一本正經(jīng)的仰在椅子上低沉的說：“小顏啊，你姐夫說得對，你能喝就喝一點。在體制內(nèi)你們燕校叫你喝你不喝嗎?”
我拗不過，只得讓姐夫倒了，我立即喊：“少一點、少一點。”姐夫才不管什么，直接給我杯子滿上了。172她們倒了飲料，姐夫?qū)χ?72：“妹紙，今天你怎么能不喝酒呢，搞一杯!”
172抬了頭，看了看姐，對姐夫說：“你坐下喝你的吧，我和姐下午還開車呢，別把你能耐的!”
在這樣的酒桌上，我向來是非常反感和不自在的，姐夫端起酒杯大家先喝了一口，然后對我說：“小顏，咱兩走一個。”
“哎哎哎，姐夫，您慢點，我先緩緩。”我急忙吞吞吐吐的說。
“小顏啊，別讓你姐夫站著啊，趕緊喝了。”伯父在一旁說：“按理，你應該先敬酒才是。”
“不不，伯父，我這是實在不能喝這么快啊，這胃受不了!”我趕緊解釋。
“你吃口菜，喝了!”伯父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去用一種命令的口氣和我說話，畢竟像我這個年齡在他們單位都是他的下屬小嘍啰。但這是我堅決反感的把工作上官老爺?shù)淖黠L帶到家里來。不過我這個人總是礙于面子，我終究還是端起杯子一口悶了。
我放下酒杯，奶奶的，這酒喝的真的是郁悶。才第一天來172家，就讓我感受到了這一家人的官威不俗，我這樣的屌絲恐怕很難駕馭得了。此時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實際上已經(jīng)不知不覺產(chǎn)生了退卻的心理，從古至今講的門當戶對的道理我終于有了現(xiàn)實的體會。
伯父開口了:“小顏啊，我們家的條件你也是知道的了，我來介紹一下。叔叔是姐夫他爸，任縣財政局支付中心主任，你姐夫在建行縣支行做行長助理，這你多學學，以后要努力!”
我的臉上已經(jīng)有一絲不悅，但出于面子還是笑了笑各敬了一杯酒。心里已經(jīng)開始大罵:“你他麻的，現(xiàn)在都開始給我提要求了啊，這才哪到哪了，要是以后真和172結(jié)了婚，那還能有好日子過?”
這時一旁的伯母開始打聽我的家世:“小顏啊，家住在農(nóng)村吧，以后可以常住在這邊，這就是你的家，啊!”
我笑了笑，心想:“我他麻住你們這，把我自己父母扔家里，然后變成入贅你們家，整天給我上政治課?”
入贅這個詞終于在我腦中出現(xiàn)了，我似乎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這樣一個官二代家庭會對我這樣一個農(nóng)二代屌絲青睞到家。我這樣傳統(tǒng)的中國式男人，對入贅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我認為作為獨子入贅女方是一種無父無祖的行為，也是為我們農(nóng)村人所不齒的。從小奶奶就常常在灶臺邊上跟我講家里祖上的光輝歷史，我也深受感觸。我是堅決不會做“倒插門”女婿，被別人嘲笑成“小子無能更姓改名”!
伯母還在繼續(xù):“以后你們倆結(jié)婚了，樓上那一層就給你們做婚房。”看得出來，伯母由于自己膝下無子，大女兒又嫁出去了，非常急切的想招女婿回來抱孫子。
這時候172似乎感覺到了我的不悅，連忙說:“媽，別說這些有得沒得的，我和顏塔才哪到哪呢。”
伯母面露笑容，陰陽怪氣的說:“都有工作的人了，不就談婚論嫁嘛，到時候我們?nèi)ゴ缶频贽k，一定要風光。。。。。。”
“伯母!”我打斷了她的話:“今天能不能不談這個，你們女方家怎么比我們男方家還要著急的樣子啊。”也許是幾杯酒下了肚，壯了我這個屌絲的膽子，我在桌上說了壓抑久了的話，大家一時都愣在那里。
“你們煩不煩啊，172向著伯父父母嚷了起來”，大家都停下來一聲不坑。伯父咳嗽了一聲:“今天喝酒，不談了。”
姐夫說:“爸媽，來，小顏，喝酒，繼續(xù)。”
我端起酒杯，敬了桌上一圈，說:“今天教務處湯主任還布置了我一個材料，我要回去寫了，感謝你們的款待，告辭!”
“顏塔!你今天走了就別想再進這個門!!”172坐到沙發(fā)上哭了起來。
我礙于面子，沒有直接摔門，對著伯父伯母客客氣氣打了招呼，顧不上172，我還是終于推門走了。
出來之后，我終于才神清氣爽，家里那氣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這簡直比林黛玉進賈府還要難受還要規(guī)矩大。我徑直去了車站，坐上小巴回了宿舍。到了晚上想想白天發(fā)生的事又有點后悔，又有點慶幸。
從小老爸就跟我講要做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于是我也就不再多想，大不了和172吹了，也好過倒插門。再說172那媚相，說不定在局里和老宋那風流武大郎的關系都說不清，我也不想做那接盤俠、綠王八。想到這些，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宿舍外面已經(jīng)吵吵嚷嚷了起來，我連忙洗漱了一下，下了樓，只見燕校、郭校、秦校三位校長站在那里面露愁容，直搖頭，阿湯主任在安慰幾位校長。其他老師都圍在那里議論著什么，我預感這一定是出事了。
我湊過去，喬老師也在場。我拍了下喬老師，低聲問:“出什么事了啊?”
“老丁想不開，死了。。。”喬老師低低地說
“什么!”我如雷轟頂:“上周五老丁還在食堂燒飯的啊，好好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
“早上你師母(喬老師的老婆)過去幫忙洗尸的。今天早上老丁老婆看老丁過了點還不起床就去喊他，一進門，床邊上全是血，老丁倒在血泊里面，額頭砸了有拳頭大的一個窟窿，血已經(jīng)膠粘發(fā)了黑，估計晚上12點就死了。。。”喬老師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唉，老丁可憐哦，長期有氣管炎，這兩天又犯了，他那老婆嫌他沒出息，老丁又根本管不住她在外面勾搭男人，在家老丁還要受老丈人的氣。”朱媽也嘆道。
這時阿湯主任揮了揮手，是要傳達燕校的意思了:“大家上午沒課的這會我們統(tǒng)一去按年級組為單位扎三個花圈，校長室單獨扎，我們下午統(tǒng)一去老丁家，盡一片心意!”
于是，阿湯主任，紅根主任，我，還有喬老師便一起去了鎮(zhèn)上準備置辦花圈。
11、湯主任治喪(待更新)
燕校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回去上課，我們4個一起搭了阿湯主任的車去鎮(zhèn)上的門店做花圈去了。主管教務協(xié)管總務的阿湯主任在這些人情往來方面是有著異常豐富的辦事經(jīng)驗。三下五除二便做好了4個花圈，包括花的色澤，大小，敬獻單位都一一審核清楚后，才付了錢。我們把做好的花圈小心翼翼的折疊收好，統(tǒng)一集中放到了阿湯車的后備箱里，回學校向燕校匯報完畢，阿湯主任又把下晚每個人坐誰的車，怎么過去，都安排妥當了，便等著下班放學后集中前往。
下午除幾個值班教師留在學?？垂軐W生外，其余各人按照上午分配的跟車情況搭了車向老丁的家駛?cè)?。沿著彎彎曲曲的?zhèn)村水泥小路，車駛到了村里便看到前面有趕往老丁家看喪事熱鬧的村民向我們揮手，阿湯主任搖下車窗，探出頭去。老鄉(xiāng)遠遠地喊道：“前面的路走不了汽車，你們只有把車停在村部，走路過去。”
于是湯主任向后面的同事打了手勢，大家把車聽到村部，我們扛上花圈抄著一條羊腸小路往老丁家去。林蔭小路的兩邊稀稀疏疏的墳墓坐落其中，墳頭的雜草很多都已經(jīng)沒過了人的膝蓋，這里大多都是簡單的堆一個土堆做墳，少數(shù)幾家手頭較寬裕的人家是做了碑石的，但也經(jīng)不住風雨的侵蝕呈現(xiàn)出落寞的樣子。
有歌云：豐碑是處成荒冢，華表千尋臥碧苔，墳前石馬磨刀壞，
倒不如閑錢沽酒，醉醺醺，山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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